中華文化促進會主席王石

12月12日下午，在2019深圳茶博會的開幕式上，中華文化促進會主席王石以“什么是茶文化”為主題發(fā)表了演講。他談到，“茶文化”，包含了文化與茶兩個層面。這兩者既相分，又相合。道不離器，是說離開茶，則無茶道；器不離道，是說離開茶的功能、審美、情趣，總之離開道，茶就變成樹葉，喝茶就止于解渴。二者相融，如影隨形。

他還談到，茶源自巴蜀，秦漢之后漸次傳到中原，傳到邊陲，傳到國外，雖然已經(jīng)有將近三千年的歷史。但所謂“茶文化”，也還是有界限，有邊際，有認同問題，還沒有充分的國際化，更談不到全球化。一種文化最終能走多遠，還要看它將被多少人接受。我們努力的空間還很大，需要一起努力！

演講要點如下：

1.緣起：人人都說“茶文化”，但很少有人說得清

2.關系：文化與茶，既相分，又相合

3.邊界：茶文化還是有邊界，沒有充分國際化，需要共同努力

以下是演講實錄：

人人都說“茶文化”，但很少有人說得清

前不久，華巨臣實業(yè)集團楊文標總裁約我講一次“茶文化”。因為這個詞語人人都說，但其含義卻不容易說清楚。

“茶文化”的意思，我想無非是把做茶、買賣茶、喝茶作為一種文化現(xiàn)象來考慮。但這么說過于簡化，缺乏起碼的思路。

文化與茶，既相分，又相合

先說文化，再說茶。

“文化”（culture）是外來語，是西方概念。漢語文獻也有類似詞語，但含義不同。西漢劉向《說苑?指武》“圣人之治天下也，先文德而后武力。凡武之興，為不服也。文化不改，然后加誅?！绷硪粭l出自《易經(jīng)》“觀乎天文以察時變，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?！?/p>

兩條都講“文”，也講“化”，但講得都是政治，都是統(tǒng)治者的文治武功，教化天下。

再者，我們現(xiàn)在講文化，往往是講比較狹義的文化，偏重精神層面，意識形態(tài)層面。而culture這個詞，不僅包括精神層面、意識形態(tài)層面還包括物質(zhì)層面、生活方式層面，甚至包括種植的意思。

《易經(jīng)·系辭》里有一句話，倒是很接近“文化”一詞的內(nèi)涵。這句話就是“形而上者謂之道，形而下者謂之器?！钡琅c器，精神的與物質(zhì)的都包括了?？紤]茶文化，也要從這兩個方面考慮。

“道”這個字含義非常豐富，起碼有八九種解釋，包括了規(guī)律、意味、途徑、技藝、美感多個方面。日本人把這個字用的太好了。茶道、花道、劍道，都是以“道”字強調(diào)精神，強調(diào)形而上的東西，就是超越形、超越器的東西。

記得改革開放初期，我曾在絨線胡同拜訪過趙樸初老。那次他談到“禪茶一味”。他把“味”與“禪”并提，是把“味”這種感官提升到精神層面。我們知道，眼耳鼻舌身五種感官，審美感官主要是視覺和聽覺。嗅覺、味覺、觸覺主要是一種感性的、官能性的。有趣的是，品茶的人常說“味道”。把這兩個字連在一起說，就把“味”提升到“道”的層次，形而上的層次，審美的層次。有人曾說，我們天天吃米飯，但沒有人把蒸飯叫“米道”，可見與茶不同。

茶所體現(xiàn)的藝術格調(diào)：茶湯的透度、色澤，茶味的濃淡、苦甘、冷熱、濕枯、粗細，繁簡，都有很多講究。唐代煮茶、八寶茶、水果茶、珍珠奶茶，可以說是繁的方面，而傳統(tǒng)的沖泡可以說是簡的方面。中國人講“大道至簡”，體現(xiàn)中國審美的一種境界。

而器，是指物質(zhì)的、有形的、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，茶樹、茶葉、制茶的工具、茶器以及茶，還有與茶有關的各類產(chǎn)品都是器。

雖然生活方式，習慣，口味，差異性很大，但是那個“器”，是有講究、有標準、有品質(zhì)的。而講究、標準、品質(zhì)也是文化，器的文化。

據(jù)我所知，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的專家們講標準，就講海拔、光照、朝向、溫差、濕度、水質(zhì)以及各種生物元素的含量，清潔度。因為這些都會影響到茶的品質(zhì)。

道與器，既相分，又相合。道不離器，是說離開茶，則無茶道；器不離道，是說離開茶的功能、審美、情趣，總之離開道，茶就變成樹葉，喝茶就止于解渴。二者相融，如影隨形。

“茶文化”的國際化還有努力空間

最近讀到一本書，其中講到文化與文明的區(qū)別，說文化所關心的是“你的”還是“我的”。

讓我想到，人、族群、文化都有地域性，都講圈子。這種向內(nèi)認同的傾向，可以說是人、族群和文化的本性。雖然人類組織、人際交往以及文化的圈子越來越大，但大到今日，講文化仍然是有邊際、有認同的。文化往往是區(qū)域性的。

茶源自巴蜀，秦漢之后漸次傳到中原，傳到邊陲，傳到國外，雖然已經(jīng)有將近三千年的歷史。但所謂“茶文化”，也還是有界限，有邊際，有認同問題的。還沒有充分的國際化，更談不到全球化。起碼還沒有像咖啡走得那么遠，傳播的那樣廣。看看星巴克，據(jù)說幾秒鐘就增加一家店鋪，就能認清這一點。咖啡源自埃塞俄比亞的牧羊人，但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世界文化。男女老少都能接受。所以我們的心胸還要更大一些，看得更遠一些。當然一種文化最終能走多遠，還要看它將被多少人接受。我們努力的空間還很大，讓我們一起努力！

作者|王石

整理|茶悅編輯部

圖片來源：華巨臣茶博會